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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比昨天更爱你

[炯星/洮哈]双子神偷(06)



06.



 

金钱是爱情的基础,也是战争的基础。

 

 

Redmoon不愧是钻石界中,最为珍稀的宝贝。

 

不管看了多少次,色泽美丽,切割完整,晶莹剔透的天然血色光,李載炯必须说,如此珍贵又妖艳的稀世钻石,配金佑星再好不过。

 

那一晚上的酣畅淋漓,绝对是李載炯意犹未尽的绝对时刻。所以他觉得所有的性若是蕴藏着爱,那势必会让这样的情欲抒发优雅了几分,也热情了不只半点。

 

但失控一宿的下场就是他起床时丢失了那温软漂亮的男人,他床边的位置早就凉透,显示早早就离开的小人儿一点留恋也没有,李載炯原本想说早上还能温存,享受美人在怀的乐趣,甚至他们能把早餐叫到房里,一同在那宽阔的阳台上望着海平面度过悠闲的清晨。

 

但事实不尽完美。

 

没有留下联络方式,来去如一场风的金佑星没给他所谓的事后温存。李載炯此刻无暇再到客舱堵人去,更不可能满船舱的去找。虽然心里盘算要不要说服金佑星跟着自己周游他国,过着一段浪漫而火热的人生,但别说问话,连人在哪都不知道。

 

李載炯内心还是贪心,不是他的东西也想拥有,

他并不甘心只是一夜春宵的美梦。

 

想让梦变成真实啊。

 

只是他首先还是得先顾及工作。今天是拍卖会的重头戏,也会在晚宴过后拍卖Redmoon,他们中午之前就得先集合了解动向,保安工作同时受雇多家企业,李載炯他们也只是其中之一,所以对于高单价低大型拍卖会,还得集合在会场由游轮公司宣布注意事项。

 

李載炯换了身西装悄悄的在谈话中溜了进去,会场内约莫五十位保全,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配置,大多会发号施令的基本就是想在拍卖会上出出头,说不准还能被哪个富豪收为私人保镖,也总比在游轮上卖命来的轻松,不过李載炯没什么远大的想法,也不想把这种活揽在自己身上,慢悠悠的入场后同时也找到靠在墙边一脸疲倦的朴洮儁。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朴洮儁扬了扬眉,语气慵懒,显然对这种精神喊话没有多大兴致。

 

他拉着自己的衣领,保持一贯优雅的模式,“抱歉哥,我有事耽搁来一下。”

 

朴洮儁没说他的不是,打了个哈欠后开口,这航程要说漫长也不是,说快呢好像也不至于,总归是某些想来放松的人一个海上净土吧。“最后一天了,等钻石卖出去,商品下船后这事就了结,可不能让别人有机可乘啊。”

 

李載炯回过头,若有所思的轻笑。

 

“重头戏总是在最后的,哥。”

 

拍卖会如火如荼的举行。

从下午直到晚饭过后的时间,李載炯忙得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

 

那晚上珍贵钻石用了本场最高单价结标,不出意料得标的是位来自中东王室的王族,他准备将这份珍稀礼物切割制作成首饰送给给他生下继承人的王妃,在没有任何人能出更高价时,在众人啧啧称奇与惋惜之下,以一个高昂到不可思议的金额迅速结清,而李載炯他们受雇于船公司,直到下船之前都有义务保护好商品。

 

固然麻烦,但船舱内部的保安以及保险箱在他们看来还是安全的。

 

但之后却发生了小插曲。

 

这位王族脾气古怪,疑心病又特别重,多次派人前来交涉希望能将钻石移往自己的客舱保险箱进行存放,估计是看不到钻石没有安全感,但基于只有拍卖会场周遭设有一定程度的防盗措施,他们交涉多次希望能信任保全工作,不然过程繁琐,移动位置也远,中途若出了意外很难掌控。

 

可最终依然被王族以已将钻石买下为由施加压力,命令他们即刻将钻石运往高等海景套房内的保险箱。

 

就算固然无奈,换了地点代表他们必须要更改守卫动线,王族的做法无疑是给保全公司徒增麻烦。

 

直至午夜钻石终于运到王族的套房内,更改动线也差不多配置完毕,李載炯跟朴洮儁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两人在甲板上来上一根烟,呼呼吹着冷风,此时朴洮儁半开玩笑的说:

 

“我说万一这要是钻石掉了,就好笑了。”

 

“哥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李載炯也跟着笑,又看了看时间,“你可不想大晚上还得在这艘游轮上找东西吧。”

 

“真是给人添麻烦。”朴洮儁眯着眼,盯着海平面上一片黑暗的大海,远方还有几个亮的渔船,有那么一丝恍惚。“要不我也去中东挖个油井吧,说不定还发家致富。”

 

李載炯指间还夹着未燃尽的半截烟蒂,他这回转过头看着朴洮儁笑。

 

“哥穿着阿拉伯袍子挖油井,哈哈哈我有画面了。”李載炯边说边拍着朴洮儁,换来对方一个白眼。

 

“不过那位富豪好歹也付了笔巨款,掰掰手指我们一辈子也赚不到几分之几,反正一晚上过去清晨就下船,忍耐点就过了。”李載炯见朴洮儁不配合自己开玩笑,兴致缺缺地直起身子安慰道。

 

“交班时间也快到了,你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三点再过来集合就好。”朴洮儁也不在嘴上抱怨,看了时间让他回去船舱休息,几天下来他们也都是这样轮班的。

 

“那哥不休息?”

 

朴洮儁说他自己会看着办,“总得有人看着宝贝,快去吧。”

 

李載炯也没有推脱,迈着脚步回去前跟朴洮儁约了时间到甲板上换班,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过午夜,原本琢磨着要不去派对场合找找那个小傻瓜,但心底又认为,若追得太过猛烈,搞不好反而还物极必反,别的不知道,但他肯定的是,他的小朋友脾气可不是温驯的那类。

 

鬼灵精怪,是可能一个不开心还会蹬腿伤人的小淘气呢。

 

况且,他还有一些事情想要印证。

 

船舱内有些不法分子混迹于此。

 

这是李載炯收到的可靠情报,所以他假扮成富商流连在赌场与各大宴会成为最明显的标靶狙击,过程中有太多男男女女前来搭讪讨好,虽然不能否认一些模样上乘,家世显赫的人选都曾是他怀疑过的目标,

 

当然的,纵使金佑星是他这趟旅程中最美好的收获,但也成为了他怀疑的人选之一。

他也祈求所有的相遇与美好,都不要是出自于某些不法目的。

 

他更不希望两人的一见钟情是出自于这种资本主义的开端。

 

李載炯走向自己的客舱,习惯性的提前摸出房卡,找了一圈却发现卡片并不在身上的任何一处。

 

这时候,一道阴影遮了过来,他手放在门把上,发现门并没有关上。

 

有人在房里。

 

 

金佑星不傻,但就是有点叛逆。

 

偏偏李河寯不让他做的事情,他就是想尝试看看。

 

知道再溜进李載炯房里的机会不多,他得算准时间过去一趟,另外这样频繁使用的房卡说不定他早就发现不见了,可能四处在找,或要一张新的换过,他唯一能够溜进房内的时间就只有拍卖会结束到运送完毕的空档,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搜出有用的情报。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来的时候脑子里只想敲富商一笔,可现在目标更远更大了。

 

动到了钻石头上。

 

不管怎么样,这次没点收获可不行。

 

若是保护钻石的保全团队,不可能手上一丁点资料也没有。李載炯既然能负责假装大款,那天又在电话里说了从长计议,应该是团队里有一定级别有决策份儿的人,流程计划自然该是知道的。

 

金佑星顺利进了房,顺利破解了行李箱、上锁的抽屉还有床头柜下的迷你夹层结果都是一无所获。顶级客舱的个人保险箱藏得深,花了他好些时间寻找,就在终于找到正要下手时,房外突然传来了动静,吓得他赶紧找地方躲。

 

本想躲在门后,乘对方进来时把人敲晕再逃之夭夭,没想到来人洞悉透了他的小心思,敏捷的一下反擒压制,将他狠狠推在门板上,胳膊被顺势用力拉到背后,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啪嗒,冰凉凉的金属触感顷刻环住了他的手腕,他一下子动弹不得。

 

他妈的居然被铐住了。

 

完蛋。

 

金佑星扳着脸努力尝试往后看,可压住他背上的力度用劲得很。就在他卖力挣扎之时,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刻意呼落地气息热乎乎,酥麻麻的像是在呵痒,惹得他一下激灵,耳朵又要发烫。

 

“看来昨晚还不够啊,想要更多?”

 

“你……”他的话哽在喉头,全因一个轻轻落在后颈的吻。

 

“你比我想象中更贪心啊,佑星哥。“

 

这洞悉一切意有所指的双关语,这时听起来真是有够气人。

 

“李載炯!“

 

你这大混蛋!

 

简直是最糟糕的瞬间。

 

若是他被丢去海里喂鲨,他的可爱小河寯会舍命救他吗?

 

金佑星脑内一个想法,然后摇摇头,那估计多半是不会救的。

 

自作孽不可活。

 

李載炯还是善待他的,没有用什么奇怪的姿势绑着他。虽然依旧没把手铐拿掉,但换了个方向压制他的手臂,将手举高铐在床头两角,他几乎是羞耻的呈现大字型在床上候着,而李載炯这家伙拖了张单人椅来到床边,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盯着自己。

 

“你要怎么解释这个投怀送抱的行为呢?”

 

“我需要解释什么?都把我铐起来了还要我装作小甜心跟你好声好气吗?”

 

被制服当下,李載炯就将他全身搜了个遍。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平常的笑眼现在像冰冻了般直直望向他,公式化的搜身动作一点也不温柔,更别提最初把他压在门板害他脸直撞上去,他大喊着痛都依然不收手。

 

那个把他宠上天的多情李載炯怕不是一夜之间死掉了,跟眼前这冷漠鬼就不是一个人!

 

“或许现在的小辣椒才是哥的本性?”李載炯把玩着从他身上夺回的房卡,指尖夹住卡片坏心的轻轻拍了拍他脸颊。他冷哼着别开脸,对方只勾起笑。

 

“我并不讨厌哦。”李載炯低头把卡片放回自己的钱包里,再次注视着他。“不过我也得问正事了,你偷偷摸摸溜进来,想在我房里搜到什么?”

 

“我有权拒绝回答。”金佑星紧抿着唇,一脸坚定。

 

“喔?不想答?”李載炯眉头一挑,手指沿着他大腿轻扫至胸前,摆弄着他的衣襟扣子。“那我或许可以把你剥光,然后做一些跟昨晚一样的事情。”

 

“李載炯你还有这种癖好?你个禽兽!”金佑星眼睛圆滚滚的睁得老大,用尽了表情展现自己亲眼目视天使面孔魔鬼心灵的冲击。

 

“你昨天还很热情啊,亲爱的,怎么一天过去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看看你现在对我做的事情!我没骂你就不错了!”

 

“这话应该是我说的吧。”李載炯一脸无语,眼光凌厉的直视他。不是说笑,这家伙平时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一板起脸光是这样不说话就能令人如坐针毡。“快说吧,谁跟你同伙?从实招来吧,不然我有的是方法问。”

 

“你凶什么?威胁我?”金佑星嘴巴不觉噘起,心里不大高兴。

 

他还什么都没得手呢,算不上得遭受严刑的大奸大恶吧?

 

“看了我的钱包,想必知道我受雇于游船公司,作为一个保全我当然得找出特地摸走我房卡混进我房里鬼鬼祟祟的小偷,为的是什么目的吧。”

 

所以是压根没睡熟,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了?真失策,害他直至今早还相信着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内,还自投罗网。

 

“我……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什么?也冲着钻石来的?”

 

“谁不自量力去偷那破石头啊?我又没这么蠢。”

 

李載炯你是不是傻?这节骨眼儿谁会承认啊!他真没那么笨。再说这样被坏了事,他就算顺利脱身,就算再拿到什么流程什么地图,别说剩下的时间太仓促,他更是难以再在这家伙的眼皮底下出手。金佑星心念一转,知道李載炯不问出什么来可不心死,他连开脱的说辞都想好了八九。

 

“那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不是因为知道我是拍卖会的保全?”

 

不提可好,一提起金佑星就觉得真他妈冤,太冤了。

 

“我被你睡了隔天早上才发现你是保全的好吗!”

 

这一点他真不容许任何人作出诬陷。

 

李載炯笑了,肯定是在笑他轻易上了当。后来却注视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佑星哥,你听着,我没有在开玩笑。”从谈判的角度看,这口吻相信是要开始动之以情了。“我们的消息是去到香港会有国际刑警等着接船,他们在查什么我不清楚,但若是你有嫌疑,我到时就只能把你交出去。你也不想这样吧,就不能坦白一点吗?”

 

出现国际刑警这种衔头他听了是有些意外,说到底他虽不是通缉人物,倒也不愿被牵扯上,姑且就当李載炯说了真话,金佑星只好配合地摆出犹豫再三最终艰难开口的样子。

 

“我接近你,是因为……”

 

“因为?”

 

“因为我他妈以为你富可敌国!谁知道你是个穷鬼!哎西真是,我都要气死了好吗!”他蹬了蹬腿表示不忿。

 

金佑星说了自己如何在真正的Sammy Kim身上偷来船票,贪念一起于是决定上船装一回富家公子,尽情享乐顺道傍个大款骗点生活费而已。他这小小骗子做的不是大事,能有什么同伙呢。这不是发现看走了眼,回去想想还是觉得不能被白睡,至少得带走李載炯在赌场赢到的钱和那幅几十万的画,要说不对他最不对只在于想顺手牵羊。

 

“原来是个爱情骗子。”李載炯盯着他沉思,他的脸仿佛要被盯出洞来。“从一上船就在找目标了?”

 

“谁让你表现的一副阔少的样子,出手还很大方,我哪知道我也会有看走眼的一天……诶,不是——明明是你先跟我搭话的,这种感情瓜葛某种程度上还是你情我愿的啊?……啊,被你睡了还没捞到钱,现在还被玩什么变态play一样铐在这里。”金佑星负气地晃了晃被铐得紧紧的手,嘴里叫喊着不满。

 

“所以说,只要有钱的男人,无论是谁你都会对他们这么热情?”

 

绝了,

这重点抓得绝了。

 

他一股脑儿说了那么多,李載炯最后的追问竟然是抓住这点,这男人的脑回路他真是合不上。金佑星一个白眼,懒得多辩解。

 

“当然啊,我总得演戏吧!有付出才有得!“

 

“这话听起来不怎么让人高兴呢。“

 

“先别管高不高兴,我什么都说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房卡还你,我骗你是不对,但你也睡过我这下算扯平了吧,顾好你的钻石我们两不相欠啦!”他摆摆手,看着已经红肿一圈的手腕。

 

“我有说要放你走了吗?”

 

李載炯松了松领带,脱下西装外套随手丢在地上又开始解开衬衫。他下意识往旁边挪,可是根本无处可逃,那家伙一跨上床,他轻易就被对方困在身下。金佑星咽了咽口水,心里是慌的,慌得要死,可嘴上还是不服输。

 

“不会吧李載炯你现在真要跟我来一炮?我建议你不要这样,敢乱来我下船就跟国际刑警告你。”

 

“喔,随你。”李載炯伏在他身上,用力而伴随啃咬的吻宣示着不满,“我白白被骗了几天,总得报仇吧,你说呢?佑星哥?”

 

“不是——李載炯大哥!这到底是谁骗谁了?”嘴里一阵淡淡的血锈味,金佑星用尽力气别开脸。“你刚刚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要是我知道你是这么固执的家伙我当时就不会找你了!”

 

“你也没有听我说话,还是说真不把我生气当一回事呢,金佑星?”

 

完了,他要客死异床了!

河寯啊,来救救哥!

 

李載炯亲吻着每个他昨晚被洞悉透彻的敏感位置,他死咬着唇忍住轻哼。动不了手只能用踹的,可乱踢的双腿最终被一把扣住在腰间只令情况更糟糕。

 

金佑星走投无路只能动口,毫不留情往跟前的肩膀狠狠咬了上去。这家伙的肌肉也不是白练的,咬得他牙关发软。李載炯吃痛的闷哼一声,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报复一样更粗暴的要扯掉他的衬衣。

 

真讨厌这样,失去主导权任人宰割的落魄样儿最讨厌了。亏他当日还那样跟河寯说,说載炯对我很好,不会伤害我的。想起来眼眶都要发烫,金佑星鼻子吸了又吸。

 

“載炯啊,你别这样好不好……”

 

话脱口而出,连自己也惊讶。毕竟他骨子里那不愿服输的个性,才不容许他在陌生人面前示弱。可是他肉随砧板上,就是后悔都没法打烂自己的嘴。有的没的想了一圈,半晌才发现李載炯早停下了动作,注视着着他。

 

欲言又止,最后只伸出了手,轻轻拭掉他眼角的泪花。

 

金佑星愣住了,想自己或许还是该高兴的。毕竟李載炯身为保全自然不缺狠劲,残忍起来别说硬上,大可以随时毙了他再弃尸大海,可不能被他表面的温软好说话给骗了。

 

但现在对自己,终归还是心软的。

 

李載炯爬了起来,留意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暗了又亮就拿起来看。思忖一阵随即开始抓起散落的衣物穿回。

 

“可惜啊,好像出现了真正的小偷了。”

 

“我就说吧,不关我的事,还不放开我!”金佑星清清喉咙,底气很足的喊道。

 

“那可不成,我们还没好好谈过呢,你在这等着吧。”李載炯整理好衣装,在房里走了一圈像是确认随身物品都拿好,一副就要赶忙离开的样子。

 

谈?还有什么好谈的!?难不成还得铐着谈?金佑星来不及叫住他,只见李載炯手已经抓上门把了,他心里顿时急了起来。

 

“呀!手铐!等等……李載炯你真的要把我铐在这儿!?”

“呀,李載炯——”

 

混蛋。

 

 

船舱内一阵骚动。

 

李河寯前脚才刚走,后耳便听闻有大事发生。

 

他换下荷官制服打算先去甲板跟金佑星碰一面商量到香港之后的行程,之后便不再想着打劫富家子弟,这趟旅程剩不到半天也不能做什么,倒不如回自己的客舱好好睡觉。怎么知道几个外籍同事熙熙攘攘的在谈论某件事,基于好奇,他忍不住上前询问外面到底在吵闹什么。

 

“有小偷打着钻石的主意呢!”

 

喔?

原来啊。

 

这可不是同道中人嘛。

 

他才得知原来是上层客舱拍卖会内红外线感应器被触发了,有两个混上船的小贼试图偷取钻石Redmoon,但除了钻石没到手外,方才还在客舱甲板上与船上保全发生追逐战,多少引起一点恐慌。

 

“听说还有流血事故呢!”

 

“多危险,应该是没有开枪吧?船上要是开了孔那可不就要沉船了。”

 

“还好人是抓住了。”

 

“所以说真不知道干什么把这么昂贵的钻石放在船上拍卖……”

 

面对熙熙攘攘的讨论,李河寯竖起耳朵听闻同事们讨论的细节,默默说句真可怕,众人也纷纷赞同,航程进入倒数,他们毕竟是领人薪水做事的人,自然希望平安出航平安回家,可万分不想在这把命也搭上。

 

还好保全够机灵能随机应变,很快把小偷抓住,并且此次盗窃事件只在一小部分人群中传开,并没有扩散到一般民众耳朵里,不然后几天肯定鸡飞狗跳。

 

老实说刚才听到小偷被抓,要不是听到是两人搭档,他还真以为金佑星这个白痴自己跑去偷钻石了。

 

“我们自己也得小心,怕就是怕船上多的不是善类。”

 

同事的耳提面命听在耳里也算有趣,他们恐怕不知道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非善类吧。

 

在道别同僚后的回程路上,李河寯更加觉得偷钻石这事千万不可行,他得把消息告诉金佑星,让他切勿轻举妄动,尤其闹了一出大的,恐怕现在船上安全戒备更加森严,在甲板上碰头或赌场见面恐怕都会有眼睛盯着,他们没有任何能通讯的设备,目前见面更不是个好方式,他得用文字提醒他最好别去找李載炯自投罗网。

 

找保全的自杀行为是最愚蠢的。

 

李河寯飞快来到金佑星的房门外敲了敲,但很不凑巧金佑星并不在房里。

 

于是他踌躇一会,直接拿了份当日船上晚报,把重要讯息写在一张纸上,包含船上有其他对宝石感兴趣的盗窃者,以及组织活动性极高的保全待命等等,他若是要对目标下手可能造成反效果,本来只是对富人下手的偷盗事件,扯上钻石一切就复杂起来,牵扯的金钱流水是完全不能比拟的。

 

总而言之,他们得先安全逃脱才行。

 

李河寯算算还有点时间,人去另一侧还算空旷的甲板上探路,看能不能从闲聊氛围中听到点后续消息,怎知前脚刚踏上,深夜户外空间没有预期冷清,反而喧闹不已,他挤进聚集人潮,探头看向甲板中心。

 

意外瞧见熟悉的脸孔。

 

“洮儁哥!”

 

朴洮儁站在中间,正眉头深锁的用英文与其它同样身穿西装的人对谈,原本还只以为正办什么活动所以他不假思索的就开口呼喊,但后来意识气氛古怪,以及在看到对方手上的对讲机,还有身旁几名身形魁梧的大汉明显就不是宾客,脑子里危险的想法一一印证,在开口喊了对方后,李河寯就后悔了。

 

他一直觉得朴洮儁身上有种特殊气场,原以为是富家公子的那种斯文败类,又或排遣乐趣的玩世不恭,几度巧遇又出手相救的行为让人不禁上心,那迷人又亲切的气质打从一开始就吸引自己的目光,原以为这会是场游轮上的美妙巧遇,就算不亲自下场偷东西,那也不得否认朴洮儁确实有太多自己喜欢的魅力,他乐意接近他,与他交个朋友。

 

却不知道这等吸引力完全来自他俩身份相克。

 

出手相助是维持秩序,甲板多次巧遇是因为他正要巡视,太过熟悉船内活动正因为他是受雇于游船公司工作,李河寯怎么也想不到好不容易看上个帅气男人,居然跟自己职业对打,

 

会是个保全。

 

而且这人跟那个載炯恐怕就是同个雇主的。

 

天杀的。

 

他们俩要不要这么倒霉!?

 

那要不就开溜吧,反正人多也不见得听得见。

而且他还得先找到金佑星,确保那个笨蛋哥哥不会找上门。

 

这简直是国家级情报!

 

李河寯给自己这完美的构想打上一百分,决定脚底抹油直接开溜,哪知人才刚转身来不及跑,朴洮儁率先出声喊了出来,

 

“李河寯。”

 

完蛋了。

 

 

这保全的工作真不是人干的。

朴洮儁在心底大声咆哮。

 

自以为是的小偷溜上船,还在游轮上跑给他们追,尤其自己还因为这些没脑子想单靠体力拼命盗窃的小贼受伤这点,朴洮儁就想自己怎么没给那几人多来几拳,甚至把他们丢到公海里喂鲨。

 

当然还是不能这么做的,国际刑警收到线报,说会在香港码头港边接应罪犯,让他们在剩下一天不到的航程中做好看管职责,朴洮儁听到这种指令忍不住心中翻白眼的冲动,敢情他们是这些公仆的手下是不是?专门收拾烂摊子还没钱拿的那种?

 

船上混进来了不法分子他们都知道,人多更不可能一一盘查,这只会引起不必要的舆论,况且顶楼存放着拍卖品的地方戒备森严,也有如国家博物馆一样的防盗措施,船舱内登船海关搜查已经先过一关,小偷不可能携带枪支,就算真要武力蛮干,首先避开火药性强大的武器,基本不会造成船体受损,这点还是稍稍放心。

 

警报触发的时间将近午夜,今晚第一轮拍卖活动已经收尾,率先亮相的只是金额不高的次级拍卖品,交易结束过后东西都会打包收拾妥当再度收入库中,等下船才会依照买家需求处理寄送等等问题,红钻Redmoon毕竟是整场拍卖等压轴,将是午夜拍卖的重头戏,目前都存放在最机密的宝库中,周遭设有感应式红外线,只要感应到热源警报器就会响,并传送到各个保全身上的通信软体,让所有人都能快速抵达保险库。

 

红钻最后拍卖是由中东王室所得,原本这都还在轨道上的计划,谁知偏偏这个买家是个程咬金,非得把那价值连城的石头运到房里仔细观赏,不出所料才刚准备搬运小偷马上就按耐不住,急忙想趁虚而入。

 

一接到警报朴洮儁恰巧人就在附近,刚到甲板上就见失手的两名外籍男子不停奔跑,他用无线电让所有待命小队前后包抄盗窃钻石的犯人,自己也快步追上去,等终于将他们逼到死角处,对方情急之下拿出预先藏好的匕首朝他们方向刺过来,朴洮儁巧妙避开几次危及性命的攻击,在赶来同僚帮忙下制伏两人,将人上了手铐一边发号指令联系国际刑警。

 

可在他们商量关押问题时,途中一位犯人挣脱束缚,趁朴洮儁不注意伸手就是一刀,虽然他闪得很快,但手臂仍是被匕首划伤一个口子,虽然伤口不深,但割破的手臂上依旧冒出汩汩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犯人迅速被压制在地,凶器也踢得老远。

 

按压住伤口处,朴洮儁毫不留情给对方来一脚,地上的人顿时晕死过去。

 

真是糟心的夜晚。

 

“船上再巡逻一次,关押犯人的地方也要看好,不要引起大动静,最后一个晚上了打起精神,有问题再汇报我。”朴洮儁朝着小队成员交代之后,就让他们各自散会坚守岗位,“先散了。”

 

朴洮儁简单处理伤口后留了讯息给李載炯,但并不打算惊扰他,既然已经把这个骚动处理结束那再找他过来也没有实际意义,何况明天一直到下船后的整个流程安排他们已经商榷,现在无需耗费所有人力。

 

他在甲板上草草与队友分开,在聚集的人群中眼尖发现了小荷官的影子,他不自觉神情放松,张嘴让他停下脚步。

 

李河寯看看周遭的人,然后一脸有些原来如此的样子说:“原来洮儁哥是保全人员啊?”

 

朴洮儁看这隐瞒也没什么意思,而原本查缉到关于在赌场窃听器的事情,多半也是这两个不法之徒所干的,基本上所有在赌场工作的员工也洗刷嫌疑,另外钻石拍卖已经结束,他在船舱巡逻发号施令的样子再瞒也没什么意思,就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与其撒谎不如干脆坦白。

 

“你知道了啊。”

 

李河寯很直接的挑明他们也是有一定情报来源,尤其是员工休息室的空间内,情报流通的速度远比他们要快得多,例如船上有小偷多事都传开了。“好歹荷官也是游船公司的员工啊,这种事情多少会碎嘴的。”

 

他如实说,却发现朴洮儁左手臂上开了口,上头草率用几个包扎绷带胡乱绑起,甚至还渗出了一些血渍。

 

“你受伤了?”李河寯惊呼,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

 

朴洮儁举起手臂一看,也不紧张,就轻描淡写的带过。“给刀子划伤而已,小伤口没什么。”

 

“这可不是什么小伤口。”李河寯难得语气强硬,刀伤向来容易感染,尤其上头也不知道沾上什么,难保不会发炎。

 

他拉着朴洮儁没受伤的那只手,连拖带哄的让他跟自己去处理伤口。“跟我去医务室吧,得消毒过才行。”

 

朴洮儁愣了愣,看着他们牵上的手,也不拒绝,就是一直带着傻笑跟着他。

 

自然原本到嘴边拒绝的话也收了回去。

 

但医务室聚集比想象中还要多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因为今天海面上浪大晕船不适的人,所有床位跟医生都忙活着,根本没有多余时间支援,朴洮儁见状也不想在人多的地方瞎等,干脆要了处理伤口的急救箱打算自己上药再过来还。

 

“没想到晕船的人这么多。”李河寯皱着脸,左思右想想个法子要给朴洮儁处理伤口,户外空间不合适,屋内来来去去都是乘客,这伤口毕竟血腥,也需要冲洗的地方,要是感染可不好。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拉上朴洮儁就走。

 

“跟我去客舱吧,我给你上药顺便还你胸针。”那种高档东西不适合他这种穷人家,何况明显就是价值不菲的随身宝物,李河寯也没占人便宜的意思,原本想说要是有钱人他就乐呵呵收下,但现在看来朴洮儁跟自己一样都是穷鬼,何况他应该更惨,还得看人眼色做事,一弄不好还落得受伤挂彩的份。

 

“不麻烦你?”朴洮儁问。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我昨晚去单身派对被拦下来的糗事。”想起自己被开玩笑的糗样,李河寯就忍不住跟他较真。

 

“被发现了啊。”朴洮儁笑了出来,小心思的样子有些狡诈,可对上眼又是满眼温柔。

 

李河寯别过眼神,走在前头带他回去自己离这并不远的员工房,也只是嘴上抱怨。“你还真是故意的。”

 

赌场配给员工的宿舍还真是抠门得可以,是那种标准没有外窗的内舱房,李河寯原本就没有太过挑剔,也好在这是个高级游轮房内二十四小时都有空调不至于有股潮湿霉味,李河寯出门前随时都整理得干干净净,无论合法不合法的东西自然都不会散乱在床上,这可是多年之下累积的好习惯,万一哪天不幸被当现行犯处理,他还有几种说辞说服执法人员自己跟盗窃事故毫无干系,这层小心虽然麻烦也总比人赃俱获的好。

 

其实李河寯会这么大方让朴洮儁进来他的屋子,也是为了其二。

 

若他是保全人员,肯定知道赌场内部安插窃听器,那势必在赌场活动的人员都可能是嫌疑目标,最为首要怀疑的自然就是频繁进出、熟悉动线的荷官,或多或少李河寯猜想他们也有试图调查过所有荷官的身份,每个人都有嫌疑的情况下,他此番举动也是为了自保,他那直觉总是不出错,朴洮儁就是一眼就觉得不简单的家伙。

 

他小心翼翼打开医药箱,让朴洮儁把外层的西装外套脱掉,然后把内里的袖子卷起来,当朴洮儁照着他的话做,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可不只是一点小伤那样轻描淡写,李河寯皱了眉头,让他先去浴室把脏污的地方冲洗一番,手上带着血渍也不好清洁,这里能先把他的西装整理下。

 

朴洮儁照做了,直接进了浴室冲洗,李河寯便回头准备好所有需要上药的工具。

 

不一会他卷起袖子出来,坐在眼前的椅子上,李河寯看他手臂上健壮的肌肉,回头慢慢照着简单消毒涂药的方式给朴洮儁上药,仔仔细细怕弄痛他,期间李河寯并不是没有主意到朴洮儁那灼热的视线,不过他还是装作没看见的保持冷静处理伤口,并从箱子里拿出绷带,最后将上过药的纱布固定好。

 

“行了伤口给你弄好了,但我觉得晚点医务室空出来你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毕竟我也不是专业的,你可能要个消炎止痛药比较妥当。”

 

朴洮儁举起手看着包扎细致的手臂,朝着他笑笑:

 

“你对我可真好啊,小荷官。”

 

李河寯回头背对着他扣上箱子,随意回答:“那是因为你帮过我。”

 

“我也不是谁都帮的。”朴洮儁起身,走向他的身后。

 

他感受到一点压力,一边说话一边转身,

 

“那你……”

 

未完的话语,突如其来淹没在一片猝不及防的吻中。

 

朴洮儁伸出手扣着他的肩,嘴唇温热地抵上来,他不是第一次跟人接吻,但如此脸红心跳又意外的时刻倒是第一次,带着冰凉的水蜜桃甜味,先是浅尝的亲吻,再到深刻撬开唇齿的深吻,那是带着邀请的亲昵举止,让李河寯一瞬间深陷这场未知的爱情游戏中。

 

直到被吻得喘不过气,李河寯只能胡乱伸手抵住朴洮儁胸前的衣服,让他赶紧退开,也终于等朴洮儁尝够了,才终于肯收手,李河寯边晕乎乎的喘气,意识到可能抓到了他的伤口,急忙确认无碍才松了口气,而他的这些举动都落入对方眼底,他们四目相对同时,李河寯才看见那眼底温软一片。

 

温柔得不可思议。

弄得他骂人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朴洮儁修长的身体微微往前倾,下巴抵在了肩膀,单手轻抚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带着挑逗的意思摩挲。

 

他低下头,侧脸靠近自己耳边,气息温热煽情,

朴洮儁语气低沉的笑问:

 

“跟男人接吻不讨厌吗?”

 

李河寯故作镇定,深呼吸了一口气,回答道:

 

“如果是跟你的话……”他说,然后侧脸看了他一眼,抬高下巴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吃亏,“还不错。”

 

但其实他的心脏早就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出来了。

 

“对你有点意思才帮助你的。”他的侧脸平静无痕,虽然还是笑着,可温柔思绪收下的眼底,一如他漆黑的深不可测,“河寯,你比我想象的还可爱多了。”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修饰自己外放的思绪,开口爽朗的回应:

 

“用可爱形容一个男人可不是好事,我还宁可听到帅气呢。”

 

“不想再进一步吗?”朴洮儁挑了挑眉,眼神望向身后那张大床上,意思明确。“或许我们会有个不错的夜晚。”

 

但李河寯一瞬间保持清醒,依旧带着笑容,可手指轻点在朴洮儁的唇上,摇头拒绝。

 

“想要睡我的话……“他抿抿嘴,略带狡猾的说:”可能得足够有钱。“

 

意思是,单单一个保全,可不足以拐他上床。

 

“何况你还受伤呢。“

 

随着这句充满势利的话说出口,他们之间的氛围一瞬间变得冷峻起来。

 

最后还是由对方先开口:

 

“那还真是可惜,我可得捧着金子才能睡到你了。”

 

“是啊,毕竟我只喜欢有钱人。”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充满金钱物欲的渴望,李河寯向来用这个来当挡箭牌,这替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朴洮儁不说话,颇为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最后他们之间的热情结束在一个有些尴尬的对视下,时间差不多了也得分开。

 

“那么帅气的小荷官,我想我得回去巡视甲板了。”朴洮儁抵在门口,话里可惜,他很坦白说李河寯确实符合他一切的审美观,而且也足够聪明,无奈他这个小保全可供养不起大佛。

 

“人生就是在这种不经意的错过下才会觉得偶有遗憾嘛。”他笑笑,戳了戳朴洮儁胸膛,“希望我会是你下船之后不会忘记的一段美好回忆喔。”

 

“那是自然。”朴洮儁侧身亲了亲他的脸颊,最后道别,“谢谢你给我包扎。”

 

“不过就是还了你的恩情,”他想到重点事情没做,急忙回头把胸针取来,放在朴洮儁手心还给他,“快去吧。”

 

朴洮儁又深深瞅了他一眼,才心甘情愿的转头离开。

 

在温情道别合上门后,李河寯的表情却不明朗。

 

这只是一场普通巧遇,普通分离。

 

他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时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所以,他从来不对任何人,对任何一段关系要求天长地久。

 

更何况还是这种对立职业,他们必然是不能发展什么。

 

就算那个吻多么令人心醉神迷。

 

他可不能像金佑星那个大笨蛋一样栽跟头!

 

而这趟旅途最重要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无论好坏,

 

结局也就只有这趟航程的终点,才会知道了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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